●谢友义

编者按

为讲好广东红色故事、弘扬革命精神、传递信仰力量，南方日报与广东省作协合作推出“红棉花开——庆祝建党百年广东红色纪实文学作品”专栏，展示广东作家踊跃创作的具有时代风范、本土特色、格调昂扬的优秀红色文学作品。

本期选登文章摘自《赤魂·赤土·赤旗——广东海陆丰农民运动群雕》一书，是广东省委宣传部策划、广东省作家协会组织创作的广东红色纪实文学丛书之一，由谢友义创作，已由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这里选取其中一个片段，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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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羌，位于海丰县北部朝面山区，从土地面积上看，区区余平方公里，但在中国近代革命史的地图上，却是一个被红色重重标示出来的地标。百年的寒暑雨雪，流云长风，把这个赤色的印记擦拭得越发夺目，越发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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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羌是策应南昌起义部队南下海陆丰的重地。年8月1日南昌起义爆发后，广东的党组织立即要求东江革命委员会和中共海陆丰县委做好策应南昌起义军的南下工作。南昌起义军前敌委员会书记周恩来的特派员刘立道于10月2日在黄羌圩找到县委书记张善铭，要求补充兵员。10月4日早上，海陆丰农军多人在刘立道和林道文的率领下，带着军需1万块银元从黄羌圩出发，当行至揭西河婆，获知起义军在普宁失利的消息后才返回。10月9日，董朗率领的南昌起义军多人顺利到达黄羌朝面山，并在这里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二师。当时，为了部队的供给及战勤需要，设立了东、西线后勤处。东线就设在黄羌镇坪岭村范氏宗祠，这座建于清朝末年的建筑，占地面积平方米，坚固宽阔，是屯积各种军用物资的最佳首选。祖祠作为后勤处所在地，各种粮油、肉食、枪枝弹药等军需物品均派专人从黄羌墟秘密运送至这里，然后由村民肩扛手抬送到北部山势险峻、密林覆盖的朝面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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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羌圩的主干道边，有一棵枝繁叶茂、盘根错节的大榕树孑然伫立，任凭停云落雨、寒来暑往，它历经沧桑，我自岿然。年9月8日晚上，海陆丰武装农军在榕树下誓师，踏上了第二次武装起义的征途；11月上旬，同样在榕树下，数千农民云集响应，召开黄羌乡苏维埃政府成立大会。

周铁忠，红军史上第一批女兵之一。数十年后她还清楚地记得成立大会时的一段亲身经历：“年11月的一天，在我离开中峒去海丰路过公平附近的黄羌圩时，只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男女老少喜气洋洋，成群结队地从四面八方向会场涌来，庆祝乡苏维埃政权成立。这当儿突然有一个农民递给我一封信，并介绍给我一位会说普通话的男同志。那封信是东委彭湃主任的紧急指示信，要我立即赶到黄羌圩参加乡苏维埃政权的成立大会，刚着手成立的黄羌圩乡苏维埃政权的成立大会开得好坏，关系着东江各地苏维埃政权的建立。当我们进入成立大会的会场时，受到人们的热情欢迎。在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会上，我的讲话经过翻译以后全场沸腾起来，鼓掌声叫好声连成一片，这种出自内心的欢乐情景使我看到了千万个农民迫切要求解放的心愿，和他们对苏维埃政权的拥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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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羌还是打响建立海陆丰苏维埃政权第一枪的地方。年10月，董朗率领南昌起义军余部进入海丰农军防地朝面山。这支刚刚改编为工农革命军红二师的南昌起义将士还来不及进行休整，驻扎在公平的国民党陈学顺团已获悉了信息，火速调了一个营的兵力及民团保安队共0多人直扑黄羌，企图一举消灭年轻的红二师部队。那时黄羌驻扎着中共海丰县的党政军机关，事态非常紧急。何况红二师留在黄羌的队伍只有一个营的兵力，农军的武器装备又差，于是东江特委制定了“请君入瓮，三面合围”的作战方案。

10月28日午后，陈学顺带领着0多名全副武装的国民党军队和地主武装扑向黄羌，但进入黄羌圩后才发现人去楼空，仅剩下一座空镇。于是当晚就驻扎在黄羌镇。夜幕降临后，四周一片静谧，红二师和农军借着朦胧的星光分三路向黄羌镇进发。此时陈学顺的部队因提心吊胆走了三个多小时的山路，早已人困马乏。等他们进入梦乡，突然枪声大作，炮火冲天，喊杀之声震天动地，陈学顺一时之间不知我军的虚实，又不知我军从何处而来，连忙下令退回到公平圩。10月29日，红二师与农军挟黄羌保卫战之余威，乘胜出击，攻占公平圩，进而夺取了海丰县城，随后建立了海丰县苏维埃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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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3月1日，海丰县城沦陷之后，海陆紫各县的苏维埃政府一直在黄羌老区的苦竹园坚持领导土地革命，并将金银、粮食、布匹和印刷机器等战略物资运至黄羌的朝面山及惠东高潭中洞等山区，以巩固革命根据地。

苏维埃政府何以会选择黄羌作为根据地坚持斗争？这是有原因的。

原因一，黄羌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武装与国民党在广东开展武装斗争最早的集结地之一。年5月，东江各地的第一次工农武装起义失败后，东江特委命令东江地区各地工农武装在海陆丰的北部山区集结，杨石魂带领的潮汕农军、古大存带领的五华农军、吴健民带领的紫金农军首次奔向海陆丰，与刘琴西、林道文、张威率领的海陆丰农军会师，并在黄羌邻近的新田乡成立了第一支工农救党军。

原因二，黄羌还是海陆丰第二次武装起义的出师地。年9月8日晚上，海陆丰武装农军在黄羌圩的榕树下誓师出征，举行了第二次武装起义，并于9月17日与各地农军一起攻占县城，成立了海丰县临时革命政府。

在黄羌镇，我们见到了汕尾市红色文化协会会员邱汉良。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非常健谈，一口浓重的客家话，我是河源客家人，听起来特别亲切，他是那种乡村知识分子，村史家谱、传说掌故全都装在他的脑子里。他告诉我他家祖上本是姓丘的，因为要避孔丘的名讳，所以才改姓邱。在这个村子里邱姓是大姓，人丁兴旺，仓廪丰实，作为宗族的公祠自然也就分外有格局，有气势。当年，族人义无反顾地把公医院。后来国民党进山“围剿”红军和农会，一把火把邱氏公厅给烧了。

他带我参观了红色体验基地，医院邱氏公厅、七百勇士出征处等。走近邱氏公厅的残垣断壁，抚摸它们，同时在心里默默向它们致意。在山中净朗的秋天里，它们竟有着一种被时光洗礼后的沉静无畏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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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黄羌镇，我们驱车进入了朝面山。

如果说赤山农会是农民运动燎原的第一颗火种，那黄羌镇、朝面山就是火花四溅的火海。我们的车一路向山里开去，窗外的景色一一闪过。

阳光充裕又热烈。当年红、白两军拼死绞杀血光蔽日的战场，如今是一点点痕迹都看不出来了。原来大片的原始森林少了许多，有的只是麻楝树、凤凰木和樟树，而漫山遍野的，多是那些鸭脚木、连翘、夹竹桃……这些高高矮矮最普通不过的植物，将山区装点得郁郁葱葱。它们是如此的平凡不起眼，却又如此的生机勃勃。我想，如果它们能说话，会不会争相对我诉说那些年它们的所悲，它们的所喜，它们的所有爱恨情仇呢？

本文来源：南方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