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治疗白癜风的 医院 http://m.39.net/pf/bdfyy/xwdt/编者按这是刊登在《悦游》11月刊目的地栏目的一篇文章,原文题目是《越南越美》,作者蔻蔻梁。蔻蔻梁在微博上自曝长时间来 次为媒体写稿,也透露了自己为此文付出的心血。她的越南故事,让编辑部的每个人都感觉回味无穷。她用她细腻的笔触、四处神游的思绪,为我们带来了一个旅游指南书中永远不会告诉你的越南。这篇文章原来的标题叫做“在炎*神明和法兰西咖啡之后”,你大概能从这个题目里了解到一点她想通过悦游展现给你看的越南:曾经在此落地的异国文化,如何塑造了这个国家。(进入“悦游中国”订阅号更多精彩服务)
这是抵达越南的 天。路两旁的无花果树的大叶子还是嫩绿的颜色,毕竟还是初夏。比起换钱、买地图、欣赏风景之类的事情,走出门的 课是:学会怎么过越南的马路。
▲斗笠与阔腿裤、河流与船只,在越南常见的恬静场景。每一个初抵河内的游客,在他的肉体真正被一辆摩托车撞翻之前,他的灵*一定已经早就被摩托车反复碾成了一张薄纸。80年代老照片上的河内,女孩们穿着白衣黑裤奥黛,她们成群地骑着单车出现在大街上,单车前面的筐里放两把蔬菜,一把鲜花。三轮车夫精瘦的胳膊露在烈日下,脸上麻木而深刻,拉着肥美的西方游客穿街过巷。这样的景象,在今日的河内已经看不到了。能看到的,是每秒接近50辆的小绵羊摩托车从眼前绵绵不断地驶过,它们单曲循环,从早到晚无休止地转动着。姑娘们穿着和昆明或者纽约一样的T恤和短裤,奥黛多数只在服务业人员身上出现。慈心救苦,悲力度生我面前的洞春路是河内老城区的一条大路,路面宽七八米。对面是东寺门,一座中式寺庙,两个泥塑金身的门神站在窄窄的寺庙大门两旁。两个侧门的门楣上用中文写着:慈心救苦,悲力度生。越南的任何一个城市都是三步一寺庙。寺庙都是中式的,寺庙内出现的文字都用中文。从东汉开始,汉字大规模传入越南。越南的陈朝以后,汉字就成为越南的主要文字。后来,他们又用表音功能创造出“喃字”,所以仔细看的话,能看到每个汉字底下都有拼音一样的注音符号。今日的越南人,多数并不懂汉字,却能够通过表音符号把它们读出来。▲河内街头的中式庙宇。往南走,越南中部的会安小城今天以制作古典的福建灯笼 ,它几乎就是一个中国古代的城市,那里有许多老人是越南出生的第六代华人,而他们后代已经连汉字都不认得了。在会安我遇到一位七十多岁的刘姓老人,她用越南语生活,说流利的法语,说起中文来时时要敲着额头苦想。但她熟记一首歌:《中国是个好地方》。▲会安以制作古典的福建灯笼闻名,这一当地 产品在街上随处可见。▲兼具西方风情和东方特色的会安小城。当然,那些都是惊*镇定之后的事。这个早晨我把所有的“中越文化融合”思考都奉献给面前的摩托车和街对面的寺庙。寺庙门前有两根电线杆,从它们始发的黑色粗细电缆以“斜上或者斜下45度癫狂疯魔打结”的方式交织在一起,比文科生的逻辑更混乱。被网住的慈心和悲力都无法抵达七米开外的我。这时,我已经站在它对面伺机了十分钟,也伺不到一个机会穿过摩托车海,到达马路对岸。身后是一长排停在路边揽客的摩托车仔。他们不像柬埔寨的摩托车仔那样烦人。他们见了游客多半只是抬抬下巴,指一下自己的车。得不到回应,就继续安静地靠在路边,等下一个抬下巴的机会。一个看样子有四五十岁的摩托车仔在我背后叹了口气,抬脚从自己的车上下来,拍拍我的肩膀,示意跟着他穿过马路。他就像一个摩西,看也不看地抬脚就往马路对面走,摩托车海迅速分开一条只容一个人穿过的缝隙,又迅速地在他身后闭合。没有跟上他脚步的我,离开路边三步就被卡在了茫茫车海。已经过去的他只有再分开一次红海,揪着我的斜挎包带子,把我带过了马路。▲河内街头摩托车总是以如此惊人密度的出现。在被慈心救苦,悲力度生了很多次之后,我才来到了同春市场(DongXuanMarket)。这座带着明显殖民风格的米*色建筑是河内城里规模 的市场。进门,挑高的穹顶大厅,中央是一个巴洛克式的大理石喷水池。用巨大黑色塑料袋进货的瘦小妇女们靠着喷水池休息,四周围绕着廉价日用品小摊:七彩的塑料拖鞋、穿着一定会臭脚的涤纶袜子,硬得有如陶瓷的皮鞋,以及似是而非的飘柔和力士的洗发水和肥皂。喷水池在东南亚熏人的汗臭味中间顽强地优雅,滴滴答答的水声和微微颤动的涟漪把米*色的大理石洗得熠熠生辉,有效地展示出这个市场的法国血统。法国人毕竟来过事实上并不仅仅是法据时期建造的同春市场或者总督府,也不是胡志明市的西贡大教堂、歌剧院,或者柏悦酒店这种美丽而豪华的法式建筑提醒我越南那段被法国殖民过的历史。▲胡志明市内典型的西式风格建筑。当然我亦得承认,每次进出柏悦酒店大堂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大堂吧几眼:挑高接近三层楼的高度,棕色的木质百叶窗从顶上一泻而下,很难让人不突然掉进19世纪的殖民年代。那时候,胡志明市还叫做西贡,殖民地的总督们在这里略喝一杯,然后走到对面的歌剧院去看一场演出。跟柏悦酒店一样,歌剧院也是个美丽的法式建筑,若不是门前的凤凰木是典型的东南亚乔木,我几乎会将这里认作欧洲。正对歌剧院的柏悦酒店一楼餐厅名字就叫Opera,天气好的时候,户外部分尤其迷人。早餐时侍者依旧会习惯性地询问你对报纸的喜好,衣冠楚楚的当地富人依旧把这里当做会友的 选择。距离酒店不远处则到处都是日本人的痕迹,精品店和餐厅都写满日文,但也是被“法式”了的日本风情,例如越南丝绸做的风吕敷上又有欧式十字绣,一切交融得天衣无缝。但北部的河内,这些DéJàvu却以更隐晦的方式呈现。连还剑湖边林立的法式别墅都有点过于昭彰,大教堂和希尔顿酒店一带的华美亦多少带着某种奇怪的格格不入。这一日在河内HangBac的一个转角处,一位拾荒的老奶奶坐在路边。她光着的脚上布满老茧,双手骨节粗大,左手戴着一红一黑两根螺旋塑料发绳作为装饰。指甲边缘修剪得干干净净。她穿猩红色丝绒上衣,黑色长裙,脖子上戴一个圣母像和一条廉价的珍珠项链,头戴无檐黑色小毡帽,毡帽下花白头发一丝不苟。在她身边,一个塑料篮子里装着捡回来的废物——一次性塑料碗被洗得干干净净。篮子背后是两个叠放的方形塑料袋,一 顶帽盖在上面的塑料袋上,看起来像她的起居用品。我买了两杯茶过去和她同饮,走前往她手心里塞了一些钱。她大方接过,优雅地捂了一下前胸,笑着轻轻颔首表示谢意。在她身边,一束灿烂开放的蔷薇被插在一个矿泉水瓶子里,娇艳欲滴。她就像坐在自己家的客厅里那样自然,静静地坐在她的角落里。所以,法国人应该真的来过。*队走了,但也留下了些什么。▲建于年的河内大教堂。年,中法签订天津条约,越南结束了中国藩属国的历史,承认越南由法国保护。法国殖民者开始了对越南长达百年的统治——或者用我在大叻认识的法国人皮埃尔的话说:管理。皮埃尔本人就是一部法国殖民史。在大叻的他,身上有“重振祖业”的雄心。从他父系那边算起,他是第三代出生在越南的法国人。从他母系那边算起,他是第四代。他带我爬上大叻PaNat山,指着面前广袤的森林和大湖告诉我:“你目之所及的土地,以前都是我曾外祖父的。”皮埃尔的曾外祖父是管理大叻的总督,而祖父则负责管理越南所有岛屿。他本人,他的父母,外祖父母,都出生在越南。“后来呢?”任何故事都应该有“后来”。从山顶往远处看,松涛掩映之下是佛教竹林派的禅院,往下看,推土机正在繁忙地工作,在大叻的发展计划里,我面前的土地将会被建成一个豪华的度假城市。这里将会建起大批的法式度假别墅,供胡志明市和河内的富人们度假。▲皮埃尔的家族从法国来到越南,再回到法国,现在他自己再次回到越南,寻找祖辈于此地留下的痕迹。“后来,法国人就被打跑了啊!土地和财产就归*府了啊!”皮埃尔笑笑说。他的祖辈和父辈离开越南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越南。“他们难过”,他说,“他们想不通自己为之努力了一辈子的城市,为什么要驱逐他们”。后来,他们在法国找到了一个和大叻很像的山区,建了一个和当年在大叻的时候一样的房子,连房前的火塘都原封不动地照搬。余生,喝着加炼乳的越南咖啡,过着越南法式生活,或者说,法式越南生活。但再不踏足越南一步。皮埃尔虽然在越南出生,但一岁就被抱回了法国。此后一直在法国生活,仅在祖辈和父辈的回忆和照片里见过越南。在巴黎离婚、破产后的皮埃尔突然想回越南看一眼,这一眼,就让他决定从此留在越南。他找回了当年替他祖辈工作的庄园工人,发现那些服务过他外祖父的工人依然在默默种植着当年外祖父带来的波本咖啡——一种法国原生咖啡品种,这种咖啡如今在欧洲市场卖出极高的价钱,在这里,和所有的阿拉比卡咖啡混在一起,是咖啡世界里的王子与贫儿的故事。▲皮埃尔的农场出产的咖啡是他寻找家族踪迹的成果。这些老工人为了纪念曾经善待他们昔年的法国庄园主夫人,用她和她妹妹的名字命名自己的儿孙:于是可以看到山里一些羞涩沉默的越南少妇,名叫玛丽,或者珍妮。就像这些长着*皮肤和蒙古褶的玛丽珍妮那样,越南人把法国人来过的痕迹用不起眼的方式刻在了生活里。眼光拉回河内。HangBac路上奶油色的歌剧院上演阮氏王朝恩怨剧目。旁边的“咖啡店”和所有越南传统的本土咖啡店一样,用红色或者蓝色的矮塑料板凳沿路边摆成细长的一溜,所有人一律面向大路——所谓桌子其实就是没有人坐的板凳,店家用金属圆托盘端上咖啡,客人悠闲地搅动咖啡杯底那足有一厘米高的炼乳。这亦是河内街头巷尾的常态,和那些有着空调和美好装修但面目始终世界大同的咖啡馆相比,这种原生态的咖啡馆更还原了越南人对咖啡的理解——一种提神的农作物饮料。年,法国殖民统治者将咖啡树引进越南,最初仅仅种在教堂里。年, 批咖啡园在义安省和北部一些地方出现。年到年间,法国在西部大面积开垦咖啡园。我脑子里也迅速地闪回巴黎街头的咖啡座。想起 次去巴黎的时候,是多么地不理解为什么人人都要面向大街并排而坐,为什么座位之间那么窄,为什么要摆成窄窄一长溜。也许这些这么干的越南人也不理解。反正一直都是这样的,巴黎人是这样喝咖啡,那么河内人也是。当然越南也并非那么照单全收,虽然他们接受了滴漏咖啡,但是同时也改进了这种苦苦的东西,他们往里面加炼乳——正如他们把法棍变成橄榄球形状的芭爹面包,在很多个早晨或者夜晚,路过街头的烧烤摊时,我都会买一个,两面烤热脆了,往中间夹上一堆喷香烤肉。▲河内街头享用越南咖啡的外国旅行者。我一度沉醉于寻找法国人留在越南的痕迹。它们和中国留在越南的痕迹不一样,多一些更微妙的交融,少一些思乡的忧伤。在胡志明市,我曾经到杜拉斯笔下的堤岸市场,妄图在今日的生活里寻找出一丝当年那个法国少女和她的中国北方情人的证据。可惜诗意往往仅仅存在于作者的记忆里。这个巨大的堤岸市场区与其说带有杜拉斯的印记,不如说它有着世界上任何一个“中国城”共有的特质:满街大小中国菜馆,寺庙遍布,小商贩云集。药材街、古玩街、瓷器街这些核心区域已经式微,取而代之的是塑料袋街,塑料玩具街,塑料花街。有时候被路面上的拥挤逼迫得喘不过气来,抬头看看那些低矮建筑,总有斑驳的木头百叶窗掩映在罗望子树或者漆黑的电线网后。凉风吹开被汗水贴在背上的衣服,卖猪杂粥的福建老板往我碗里噗啦啦地撒着葱花。他曾经是美国海*陆战队的士兵,参与过越南的南北战争,他说:“阿叔我以前也是威风过的,不过,日子,总是进行时的。”进行时的越南与河内、胡志明市、会安、顺化、大叻这些有历史的城市相比,诸如蚬港和芽庄这类和自然关系更密切的城市显得没有丝毫的历史包袱。我在夜色里穿过岘港,这里和任何一个地方一样,号称拥有“全越南最美丽的海滩”。我能看到的,是这里拥有全越南最火热的资金。成排的新五星级度假村沿着公路一字排开,绵延不断。凯悦、半岛、FusionMaia……它们隔开了我的视线,但从它们一掷千金的建筑风格和貌似低调的暗光大门上,可以轻易判断那边就是海。早晨抵达芽庄火车站,Amanoi的司机已经在门口等我。虽然大家还是习惯根据抵达机场称它为“芽庄安缦”,而事实上它属于另外一个城市,深入越南 的自然保护区深处,遥望VinhHy海湾,距离芽庄还有近两小时路程。进出芽庄一路都能见到巨大的白色沙堆,在蓝天下切割出一个一个雪白的弧。挖沙机在繁忙地工作,沙堆外围拉起简易的喷绘外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