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一枝红豆在手,寄千里相思于心犹记得,那

师兄说:“我们不去欢乐谷那些地方。”

我说:“好。”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欢乐谷是个怎样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师兄将要领着我去的又是个怎样的地方。事实上,师兄真正领着我去了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准确地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陈师兄,热情,真诚,稳重,厚道,却不善言辞。那时候,我也还没有练就伶牙俐齿,嘴笨笨的。结果,我不问,他不说,他不说,我也不问。于是,就成了前面的那种状况。不过,这并没有妨碍了我在那座海滨城市里快乐地游弋。

那一年,是我第一次在南国。

对于“南国”这个概念,划分上大有不同,有以淮河为界的,有以长江为界的,还有以珠江为界的。当然,以珠江为分界的,多半是南国的当地之人,他们把珠江以北通通称作了北方。

我所认为的南国,好像是在岭南之南吧。生红豆的南国,产荔枝的南国,还有薜荔和木棉……那通水三千里的南国啊,那久绝了音书的南国。原来,我的南国在诗的芬芳里。

那一年,那一天,在清露晶莹的晨光里,下了火车,我知道自己站在了南国的土地上。那些树干高大的羽状枝叶的树,我理所当然地就把它们看作了相思木、凤凰木什么的。在台湾和香港作家的笔下,它们出现的频率极高,我觉得,我早已经认得它们了。

那一年,在南国,先后接待我的有我的学生、我的老师,还有我的师兄们。

学生请我在路边店里吃鸡煲,刚刚毕业的小情侣,正在努力打拼,他们说:“等我们发达了,再好好地宴请老师。”年过半百却宛若三十出头的老师,则开了车带着我去老远老远,喝菌菇汤,她说:“这一家的最好喝。”

当然,最自在的还是和师兄们在一起。师兄们的成分很复杂,有同班的年龄大于我的师兄,有高出几届却在一起厮混过的师兄。好些年头不见了,再见面的时候却一点也不隔不生疏,没轻没重没心没肺地乱开玩笑。

吃过饭,高师兄开着他的越野车,载我们去海边。音乐响起,居然是我们大学时代的歌曲。陈师兄说:怀旧吧,特意找出来的吧。高师兄说:不,一直就有的,我喜欢那个年代。

海风咸咸的沙滩上,我们喝着啤酒,放着风筝,说着闲话。高师兄燃起烟,还怂恿着给我点了一支。我无所畏惧地吸了两口,立刻被呛得半死,咳个不停。陈师兄立刻把烟给抢了过去,掐灭,又责备了高师兄两句。

次日,高师兄不得空,由陈师兄负责带我出去转悠。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次车,转了多少个弯,走了多少里路,反正有师兄领着呢,我只管跟着就好了。

那是那一年的七月,流火时节,流汗时节。那一天,第一次喝康师傅绿茶,冰镇过的。师兄把饮料递给我的时候,瓶身上凝了许多细细密密的小水珠,仿佛清晨的铺着银绣的草坪。冰镇过的康师傅绿茶,握在手上的那一份清凉和留在舌尖的那一份清香,我至今都记得。

我还记得,那一年那一日,我的心中奇怪。深圳啊,这个改革开放后迅速崛起的城市,高楼林立如雨后春笋,人口密集如过江之鲫。为什么我们的所到之处却空阔而静谧?高大茂盛的树木覆出浓荫,清凉匝地,绿意撩人。洁净清爽的小径上随时可以坐下来歇息,歇息的时候甚至于可以听到鸟鸣蝉噪。

后来,我到底弄清楚了所谓欢乐谷原来是当时最时尚的游乐场,许多人都是冲着这个才奔深圳而去的。而我们那日所去的:一个是南宋少帝投江之处,也是所谓的“宋张弘范灭宋于此”之处;另一个是始建于康熙年间的左炮台,林则徐曾在那里大败英*。

原来,那日登高所见的烟波浩瀚的江面竟然是零丁洋,那让文天祥发出了伶仃之叹的零丁洋。在我的想象中,零丁洋是瘦骨伶仃的,如身形清癯的诗人,盈盈一握。然而,看似的弱不禁风,却有诗*如如不动。

还有那日在斑驳炮台下所看到的纵横虬劲的一整面树墙,其实是榕树的根,并不是树枝树干。据说,大一点老一点的榕树,独木可成林,这百年寿龄的树不过是成了墙而已。不过,对我而言,还是观之所止。

师兄啊师兄,到底是了解我的。或者说,师出同门,艺授一家,那些年月里,到底是浸润出了相似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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