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棵凤凰树,出生在一座滨海城市的小山丘上。
由于俯瞰世间太久,我甚至已经记不清我出生的那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阳光妩媚,水波温柔。在时间的长河中,我见证了城市迅猛发展,道路铺满沥青,楼房越盖越高。
机缘巧合,我被人发现并移栽到一条可以看海的公园路旁。“看!是大海。真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跨过大海,去到远方,看看彼岸世界的模样。”我很兴奋,没想到这么幸运可以伫立在海边,看车来人往,潮起潮落,熙熙攘攘。
“你看那棵树上的花,好美!”
“那是凤凰花,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花开如火焰般热情明亮。”
是的,我已经到了可以开花的年纪,我努力的从土壤中汲取养分,开出最奔放最热情的花朵。
每天早上都会有一群老大爷过来拍拍我撞撞我,传说这样锻炼的方式可以让他们吸走我身上的精气。年轻人吸着猫从我身旁走过,老年人围成一圈抱着我,而小狗只会抬起后腿在我身下留下“到此一游”的记号。
我喜欢孩子们围着我转圈玩捉迷藏,喜欢游人在我身旁荫蔽照相,我看着成群的海鸥追逐觅食,看着年轻情侣从我身旁经过时羞涩的面庞。我提着秋千轻晃,只为看到孩童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在脸上荡漾。
夜晚蝉虫与我作伴,伴随着鸣叫声入眠。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伫立着。我也曾幻想过我的未来会是怎样?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进入造纸厂或是家具厂?还是一直这样伫立到地老天荒。
直到那天,气温酷热难耐,海上出奇的平静。
突然间,风起云卷,波涛汹涌。
风声越来越大,在我耳畔呼呼作响,飓风肆无忌惮席卷着海浪,天阴沉得像要塌下来一样,乌云快速的移动翻涌着,就像一个用三倍速播放的自然纪录片一样,亦有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灾难大片的既视感。虽然我从没看过灾难大片,但是听人们说起末日的时候是这样一番模样。
崖石乱飞,海浪拍打岸边几人之高,狂风呼啸吹得我倒向一侧,压得我无法抬起头。突然间,“咔嚓”一声,我感受到下身撕裂般的疼痛。
夜晚降临,我以藕断丝连的方式挂在根脚上,倒在一片泥水浆中闻着腐叶的味道昏睡过去。
“嘿,这边有好大一个断枝,快过来帮忙。”太阳初升,风暴已过,一个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一个人看到我,一溜小跑过来,手中拿着一把锯,他又招呼了其他七个人,抬起我的一端,并将另一端锯成一个平整的切面,我顺利滑落到地面,与其他枯树枝一起。
被“截枝”之后的我,躺在地上,感觉自己变成二等公民,丧失了对生活的控制权。一个曾经可以开出热情似火的花朵,茂密成荫的凤凰树,如今只能等待拖车的到来,像垃圾废物一样运走。就像一个高位截瘫的前运动员,终日只能摊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倍感无力和绝望。
我听着卡车的声音由远至近,由小变大,慢慢驶来。我闭上眼睛感受自己飘在空中,随着沉闷的一声又重重的落下。我躺在车上想着,这铁皮真他妈冷啊。
就在我以为自己将要接受火葬的命运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等一下。我看这块木头还不错,能不能让我留下带走?”
我抬头一看,一个头发长长满脸胡子的中年大叔站在车前,一根粗糙但修长的手指指向我。
车上的人定着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
就这样我跟着我的新主人离开了我生活了数十载的地方。
经历一路颠簸,我被带到一个废弃工厂。环顾四周,角落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头、石头和工具箱。中央是一个长桌,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尺规刀具、砂纸和木头碎屑。
年,我被置于角落等待晾干,我看着他在纸上写写画画,不分白天黑夜的创作,睡醒一觉起来又扔掉,我看着他的头发和胡茬越来越长,终日伏于案前。他会时不时自己出去捡一些树枝回来雕刻、打磨它们、用喷枪灼烧、弯曲它们。一根树枝上的节瘤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发髻,有些枝干弯曲缠绕在一起被雕刻成两个人物亲密的瞬间,有些则开裂成张开双臂的模样。
终于,轮到我了,他将我置于桌案之上,我闭上眼睛,我知道这将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好像他有一种偏执的信念,一定要做出一个惊世之作。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我的主人将我几人长的身躯精简雕刻成一人长,他用小刀在我身上瘙痒,每一下的力道都掌握得异常 ,显然他的创作很顺利,我开始莫名的期待重生之后自己的模样。
有一天下午,厂子里突然来了很多人,他们互相寒暄着,架起无数多的镜头,闪光灯对着我闪个不停。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镜头,一时间,我感到幸福得要飞起,这就是人们传说中的苦尽甘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觉吗?
毫无疑问我就是这场秀中最耀眼的星。我的主人站在我旁边,热情地和众人介绍我,他们说我的名字叫“先锋艺术”或是“实验艺术”,他们说他的作品渗透着木材的质感和纹理的自然美,意念浓郁,又富弦外之音。
那天以后,先锋艺术在这里得到推崇,时不时厂里会出现一些疯狂的怪人和艺术家,我的主人还会经常邀请他们带着作品过来展览。而我也作为主人的宝贝倍感光荣。
之后,他的作品越来越多,但人们却好像越来越不喜欢了。
我时常能看到他来回踱步,在电话里与人争吵。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开始酗酒,满地都是外卖盒子和空酒瓶,头发凌乱像鸟窝,胡须连天三寸长。
人们说他江郎才尽了,说他是昙花一现,可怜的那一点点灵感早已枯竭。
一天晚上,他醉醺醺的抱着我,露出奇怪的笑容,“我就只有你了,不,我什么都没有了。”
再之后,他开始吸食着一些白色的粉末,他说他很孤独,世人都不理解他,而那些粉末可以让他暂时性的获得快乐, 性的获得创作的灵感。
就这样,他开始重新创作,只是看起来更疯狂更极端了,而且时不时还会躺在地上发抖抽搐。
有一天,房间里突然冲进一帮带着刀的人,叫嚣着让我的主人还钱。
而我不知何时被我的主人紧握在手中。
我听说经常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在人们的手上,而且这些东西还是必须的。比如有人想要 ,手上就无端多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有人想要*钱,手上就有了一沓的钞票,还是别人借给你的。
而我的主人想要奋力一战,我便不明所以的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拿着我迎着刀刃用力挥去,“啊!不要。”还没喊出口,我就已经被劈晕在地上。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被丢在角落,满身血痕,长短不如半人高。我抬眼望着周遭的一切,人去楼空,一地狼藉。
终于我认清了现实,我的主人抛弃了我。
时间一长,我就不再对被抛弃这个事耿耿于怀,每日以仰望天花板来打发时间,灰尘开始布满我的全身,慢慢的蜘蛛爬上我的身躯布下陷阱,我很开心,终于有一些小动物出没在我周围,以至于我的生活不再变得无聊。
偶尔也会有人进到厂子里挑拣一些东西拿走,每次我都跃跃欲试,希望能被新主人看到,但每次都让我失望,他们对满身伤疤的我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一日,几个小孩来到这个废弃厂房玩耍,一个小孩发现了我,“看啊,一根木头。”
“哪里?我看看!”另一个孩子看了我一眼,“一根烂木头。”
“我们来玩骑士大战恶龙的游戏吧。”说罢,一个面庞肥硕,身躯看起来比其他孩子都壮的孩子将我举起,追逐嬉闹着跑出了外面。
在与其他木桩的战斗中,我光荣负伤。
“李大壮,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一天的游戏结束了,就在我以为的找到了新的主人陪我一起玩耍时,我忽然被高举起来,用力的扔了出去。
我飞起来了,我从没想过自己还可以飞,这么轻盈自在,离阳光、鸟儿和云朵这么近,我飞跃了马路、飞跃了河沟,飞跃那蔟草丛吧,我努力地想要振翅高飞,可我没有翅膀,终于,跌进那蔟草丛中。
那草丛很密,我看到一丝阳光顺着草的缝隙透进来。就让我在这里老去吧,我闭上眼睛满意的想。
周围的草丛开始枯*,天气也变的冷起来。秋天到了么?我不想再睁开眼睛,谁会需要一根浑身污泥残败的木头呢?
草丛又开始拔出嫩绿的新芽,有些新芽就生在我的背后,拱得我浑身痒痒的。我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或许,我身上的污泥更厚了吧。
就在我以为我将要在一片荒芜中腐烂死去之时,一位满脸皱纹的跛脚老人发现了我,他将我拾起来,抚摸着我身上残缺的图腾,又仔细看了看,“嗯,这雕工可惜了,不过体型完整,长短正合适。”
老人将我带回家,用小刀修除我身上破损腐败的部分,洗净我身上的泥土和青草根叶,修剪我的形状。在完成一次瘦身之后,我开心地望着他,只要还能有人愿意收留我,哪怕是做拐杖,也是好的。
*昏,老人拄着我一步步走向码头,海风吹得我心潮荡漾,我又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海洋。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中仿佛回到我的童年时光,一个稚嫩的我在海边枝叶轻摇,“看!是大海。真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跨过大海,去到远方,看看彼岸世界的模样。”
老人站在船头,默不作声将我握在手里,渐渐远离城市的喧嚣,朝着大海深处的方向,扬帆远航。
其实有时我也在想,如果当初没有被艺术家抛弃,没有经历那些磨难,现在的我会是怎样?如果我多读一些书,是不是就能找到自己的*金屋?如果我作为艺术品被欣赏我的人带走,我是否会陪伴我的新主人一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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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ofthis,ismyday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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