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知青之死

作者：李占君

《三国志·蜀书·先主传》，刘备遗诏名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意思是不要因为是一件比较小的坏事就去做，也不要因为是一件很小的好事就不去做。人有时一个恶行就会把人推向水火，一个善举就会让人绝处逢生。

我有一个远房表姐夫名叫唐宝峰，是一名老知青。他和表姐赵华一同下乡到嫩江三河农场，风里雨里当了十多年农民，受尽不少苦，遭遇不少罪，年俩口子带着几袋面粉返城鸡西。

表姐没有给安排工作，表姐夫给安排到市城建局下属一个集体制企业建筑材料厂。主要工作就是在市郊穆棱河挖河沙，制作预制板、水泥管、水泥砖之类的建筑材料。他们工作是相当辛苦，生产工艺非常原始落后，几乎都是手工劳动，室外作业，夏天顶着酷暑，冬天冒着严寒，在室外筛河沙、和灰、筑预制件。工资也不高，当年也就是百元左右。表姐一家租住一处简易小平房，日子过得相当拮据。表姐也不得不找点零活，挣点工作贴补家用。就是这样，他们省吃俭用三年后，花了元钱，买了一栋20多平米的小平房，结束了租房历史，算是有了自己的家。

屋漏偏遭连阴雨，船迟又遇顶头风。正当他们艰难地过着很普通很辛劳的日子时，一场不幸降临这个贫困的家庭。表姐夫单位因亏损严重，资不抵债，被裁撤掉，所有员工被迫下岗，城建局只给补发了多元买断工资。表姐夫已年近50岁，重新又走进风雨。

《圣经·马太福音》上说：“凡是少的，就连他所拥有的也要夺过来；凡是多的，还要给他，叫他多多益善。”这种“马太效应”往往使穷人更穷、富人更富。市场经济加剧了社会阶层的分化，能力强的人如鱼得水，控制了得天独厚的社会资源，财富增长呈几何级数裂变。而能力弱的人往往只能挣扎在贫困线上，一旦遇到人生中的几件大事，诸如生病住院、购买住房、孩子上学、婚丧嫁娶、天灾人祸就会雪上加霜、力不从心，甚至陷入绝境。而经济优渥的人随便抽一盒烟或是在饭馆点一道菜，就是弱势人员一天的打工收入或是一周的家庭伙食。

当年，表姐俩口子靠打工生活，一方面要养育子女上学，周济老人，另一方面就是两口子自己交纳社会养老保险，生活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表姐极其会过日子，从不乱花一分钱，家里顿顿离不开咸菜，原因是这东西便宜、抗吃。表姐夫由于患腰间盘突出，干不了重体力，没有技术、也没有本钱做买卖，只能站劳务市场干点力所能及的小活挣点小钱养家糊口。

一天，他在劳务市场听人家说到虎林沼泽地去抓水耗子，能卖钱，就带了点挂面、饼干与人搭伙去了虎林。他们去了一处很远的野外，在那里搭了窝棚，蹲守几日，没有收获。这些人准备撤走，临近傍晚，不知是谁联系的，来了一辆小货车接人。来自各地一起来抓水耗子约10多个人都搭上汽车。不知是什么原因，司机看了我表姐夫唐宝峰，非得让下车，就不让他搭车，我表姐夫给拿车费也不行，别人说情也不好使，说什么不拉他。表姐夫不下车，司机就不开车。后来，表姐夫一气之下从车上跳下来，独自一人留在了荒郊野外。

2天以后，一位和表姐夫一起出劳务的人员打听到他家，通风报信，说那些人把他自己甩在了虎林。我表姐一听，心急如焚，让她两个兄弟和妹夫3人找到一位同去的人领路租车去虎林找人。等他们到达那里时，发现窝棚已经烧落架了，表姐夫唐宝峰像一段烧焦的树杈一样，黑糊糊的辨不清面目，他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家属曾经报案，边防派出所经现场勘验，及寻找有关人员讯问，认定是野外升火取暖，意外失火死亡。表姐也曾一直寻找那位把丈夫弃于荒滩的客货司机，却没有人认得，表姐及夫家对宝峰之死一直心存疑惑却没有找到破绽、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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