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迟到的五月

五月和十月,夏天的头与尾,像是天平的两端,温度趋同。但是脾性却大不相同。十月,脾气暴躁,火气很大,即使已是立秋,像关了火的水蒸气,不断地往上冒,所谓的“秋老虎”是也。也许,十月,知道一年要过完了,心急了。所以,汗水比盛夏更为黏糊了,它们像甘蔗一样成熟了,糖分增加了,稠得化不开。初夏的五月,温润和气,像在寒冷的夜里点燃了一堆篝火,随着火光的摇曳,周围的温度一点点地上升,温和地包裹着你,驱逐了微寒的夜。偶尔气温窜过了头,一场大雨,噼里啪啦,把它按捺住了。我喜欢五月。这个月,平和坚定,像一个美丽的誓言。今年的春雨比往年吝啬了些。春天过完了,春雨也没下过几场。凤凰木的枝桠像被虐待过,瘦成干巴巴的、光秃秃的一条。孤寂的线条横七竖八,将天空扯成碎片。它们异常沉默,初夏来了,还是不见一点动静,集体消音了。如果不是树干光滑发亮,还以为她们没扛过冬天呢。进入五月,枝桠好像才从冬眠里苏醒,稀稀疏疏的细芽探了出来,一副慵懒的样子。叶子 次来到这个世界,怯生生地试探,一点点地向外伸展,好像周遭布下了重重机关。好些天了,往常凤凰木都已亭亭如盖了,如今叶子却还小心谨慎,稀稀拉拉,细细小小的。我心里默算着,照着这个速度,怕是要误了花期了。张抗抗写的一篇散文《牡丹的拒绝》,因为天气寒冷,牡丹花迟迟不开,误了洛阳牡丹节,写尽了牡丹花的性格,不低头,不妥协,不媚俗,一如当年惹恼武则天,被贬洛阳。误了花期,却不失铁骨铮铮。看得人心生钦佩。万物有灵。我想,凤凰花是什么性格呢?昔日牡丹花因为春寒拒绝开放,今日凤凰花是否也会用延误花期回敬春旱呢?几天不见。树叶依然任性、随意。有些枝头仍然不见绿色,阳光穿越树枝,流畅地铺满了地。有些枝头的树叶,像用铅笔速写出来的,寥寥数笔,勾勒了几片叶子的模样。少得可怜的叶子,像凤凰木谢顶,人站在树底下,一眼望尽湖蓝的天。尽管这样,凤凰花如约而来,她自顾自地绽放,像不小心误入冷场的舞会,依然大大方方地,旁若无人地起舞。刚开始是一点点清亮的花苞,忽的一下,花苞染上了一点火光,像在风中一样,火势控制不住了,全部燃开了。往日里,凤凰花得从繁密的叶子里挤出来。现在,她一支独大,花开得热闹,像是红绿两棋对弈,红棋明显技高一筹,用一团团肥硕的火球,沉沉地点燃了枝头,到处放火,逼得绿棋溃不成*。什么是花团锦簇,这就是了。车子从桥上开过,一路上,凤凰木都不约而同地开了。全城都是她们的舞姿。她们像落入凡间的信使,一簇一簇的,红红火火地烧着,用某种暗号,宣誓初夏的到来,热闹得不似五月。看久了毫无动静的冬,讨厌潮湿黏腻的春,突然眼前一亮,欢喜竟然没有迟到。如果人生,也像这样就好了。可是,到底谁告诉凤凰木,她们得开花了呢?世间万物,体内是不是有一台无形的钟?它们滴滴答答地走着,发出每个个体才能听到的提示:要发芽了,要开花了,要结果了,不得不落叶了?突然,我也好想成为一颗树。恨虚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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